清明節, 冷風陣陣。

穆子寧站在雪白的墓碑前，高大身影竟顯得蕭索。

媽媽從來是個膽小的人, 沒想到最後, 還是要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地底下。

誰都好。

愛誰都好。

最後都只會變成一抔黃土而已。

電話震動, 他接起來。

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他掐掉煙蒂, 咳嗽著嗯了一聲。

宋若與戴著鴨舌帽靠在黑色房車邊。

陽光熾烈, 穆子寧伸手擋住眼睛。

去療養院的路上, 沒有人說話，車內氣氛壓抑，車載cd低低放著舒伯特的小夜曲。

從頭到尾的沈郁。

很經典…卻不是一首很難的曲子。

媽媽手把手教過他，細白手指在琴鍵上跳躍。

他曾親眼看見她的眼淚砸落在上面。

他心情糟糕, 伸手關掉音樂。

宋若與餘光掃他一眼。

他很少見到這樣的穆子寧…幾乎有些頹唐。

…

“到了。”

穆子寧毫無焦距的眼神總算翕動。

下車，有穿幹凈護士服的小姑娘帶路。

長長的白石板，青草地，高爾夫球場，溫泉池, 鯉魚池, 遠處有山脈纏綿起伏。

不錯的地方。

適合度假……適合等死。

穆巡穿著寬松的病號服，眼神呆滯坐在輪椅上，腿上搭著毛毯。有人定時清理, 可他的嘴角還是有液體流下來。

宋若與從口袋中掏出手帕，擦拭他嘴角。

穆子寧盯住眼前的老人。

恍若隔世。

誰能想到當年叱咤商場手段雷厲的穆巡…現在是這般模樣。

“若…與…”他渾濁的眼睛有了些光…他握住宋若與的手。

“…蕭蕭…蕭蕭…小池…”

老人口齒不清的斷斷續續念出一個個名字…

穆子寧幾乎冷笑出聲。

他叫宋若與, 叫於蕭蕭…甚至叫池疏！

而他這個兒子。

這個從小跟著他長大的兒子…被他忘了麽?

他不僅從來不把媽媽看在眼裏…連自己這個兒子，也是可有可無的吧。

小護士蹲下身去, 哄孩子似的搖著老人的手。

“老爺子，穆總也來看您啦，您不是總念叨穆總嗎?他來啦。”

老人家擡起眼睛，近乎天真地看著穆子寧，薄唇抖索。

“…子…寧?”

“對！子寧，子寧來看您啦！”

幾乎是在同時，穆子寧轉過頭，不想再多看他一眼。

他恨過他。

恨他傷透媽媽的心，讓她含恨而終…

可人的感情。

從來不會只有恨這麽簡單。

午夜夢回時的憤怒不甘，心痛不忍。

交雜在一起，只會傷人自傷。

他擡眼看熾烈日光。

低聲說，“我先走了。”步子邁得很大，像是怕被什麽追趕。

良久。

老人看著他的背影，竟像孩子一樣哭起來。

揮舞著手，“子寧…嗚嗚…子寧…”

眼淚順著他蒼老臉頰滾落下來，順著青筋虬結的手背，砸在草地上。

轉眼就不見。

…

宋若與出去時。

穆子寧靠在車邊抽煙，身邊一圈煙頭，眼神失焦，面無表情。

“是你要過來看他，這樣又何必?”

穆子寧擡頭看他，一言不發。

半晌。

咬牙切齒。

“我永遠不會原諒他。”

宋若與也點燃一根煙，冷笑一聲。

“是嗎?”

“可你一直懲罰的，不就只有於蕭蕭和你自己麽?”

“把所有的恨，放在一個進你家還不到十二歲的女孩子身上，你覺得公平麽?”他嘲諷一笑。

“要我說來，冤有頭債有主，你還不如只恨那老頭，這來的還更光明磊落一些。”他掐掉煙，吸一口氣。

“改天叫池疏來看看他吧，估計沒幾天了。”

…

平棠終於打通了池疏的電話。

氣的跳腳。

“你再不接電話我真的要報警了！！！有沒有點良心啊，就這麽人間蒸發?”

“…”

池疏的嗓子更嘶啞了。

“我這兩天在家裏休息。”

一聽到這個低落沈悶的聲音，再想起他的病，平棠心軟下來。

“咱們去醫院…好不好?”

沈默。

只能聽見池疏的喘氣聲。

平棠不忍。

“這樣拖著又怎麽好?要不我現在去找你，我們見面聊一聊?”

“我去找你。”

池疏頓一下，“你在家等我就好，我做好菜帶過去。”

“不用了！”

平棠喊，“你都什麽情況了！還給我做菜?今天你就空手過來，我做菜給你吃。我做菜也不錯的，今天將就將就可以吧?”

她努力說的輕松些。

池疏嗯了一聲。

平棠聽的心臟揪緊。

這個討債鬼。

嘆個氣都能叫她心疼。

…

媽個雞。

媽個雞啊！！！

作者有話要說：親親真愛小天使。收藏瘦十斤，評論發大財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頂鍋蓋跑走prprprpprp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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